梦想“窒息”了？贾跃亭拟申请个人破产重组

每经记者 宋可嘉 李少婷 李星    每经编辑 赵云 肖勇

在有关贾跃亭的新闻里，下面这张图使用频率颇高，有网友调侃说，照片名字叫“为梦想窒息”。

上个月初，辞去FaradayFuture（法拉第未来，以下简称FF）CEO一职的贾跃亭，曾久违地谈及“梦想”二字：“我之所以放弃一切，只为把FF做成，尽快彻底偿还余下的担保债务，实现变革汽车产业的梦想。”

而最新消息是，贾跃亭距“放弃一切”又进了一步。据澎湃新闻10月11日报道，在中国部分城市推进试点个人破产制度之际，身在美国的乐视系创始人贾跃亭，亦传出了有意在美国申请个人破产重组的消息。

传贾跃亭主动申请个人破产重组

若成功则不再持有FF股权

10月11日，一位接近贾跃亭债权人的知情人士向澎湃新闻透露，收到一份贾跃亭在美国法庭主动申请个人破产重组（Chapter 11 Bankruptcy Reorganization）的文件。

该文件内容显示，贾跃亭将把全部资产通过债权人信托的方式，转让给债权人，该信托由债权人委员会和信托受托人控制和管理。这也意味着，债权人将提前拿到贾跃亭全部资产及其收益权，贾跃亭也不再持有任何FF的股权。

乐视控股隶属于贾跃亭旗下。目前，贾跃亭方面在国内的债务问题，主要由乐视控股债务小组负责处理。

澎湃新闻称，关于贾跃亭在美国申请个人破产重组，有乐视控股债务小组相关人士称：“虽然并不清楚具体进展，但据我所知，贾跃亭先生此前一直在筹划相关的还债方案，他之所以愿意作出如此巨大的个人牺牲，放弃掉所有个人资产转让给债权人，就是为了尽责到底，彻底解决个人债务问题，把FF做成。”

该人士称，真正属于贾跃亭个人的债务很少，大量债务为个人替公司担保的债务，并已经偿还了超过200亿元人民币。稍早前，接近FF的知情人士介绍，贾跃亭还计划将FF部分股权成立个人还债信托基金，以此作为国内债务偿还基金。

目前还不清楚，如果前述破产申请落地，贾跃亭在FF还将拥有多少话语权。

据介绍，在美国法律框架下，有破产清算（Chapter 7）和破产重组 （Chapter 11）两种方式。贾跃亭申请的是破产重组 （Chapter 11）。

破产重组（Chapter 11）是指企业或个人当下资不抵债的情况下，法律允许债务人向债权人提出一个重组方案，以某种资产保障的方式延期偿还。

而破产清算（Chapter 7）意味着，一家企业或个人宣告破产，由清算小组接管，通过对公司或个人资产进行清算、评估和处理、分配的方式进行清盘。

截自美国法院官网（uscourts.gov）

上述消息传出后不久，贾跃亭创立的FF官方对腾讯新闻表示，贾跃亭个人债务问题由国内的债务小组来处理，FF这边目前没有太多消息。债务小组成员相关人士则未回应腾讯新闻的置评请求。

今日晚间，FF相关负责人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采访时，并没有对贾跃亭申请破产的事进行否认，仅表示目前对于此事暂时还没有更多的消息对外披露。

律师：贾在美国申请破产

并不能解决在中国的债务

自2016年11月乐视生态危机爆发，到现在三年多时间里，贾跃亭一直被证券债券纠纷、法院冻结资金等负面新闻缠身。

2017年上半年，有媒体盘点，乐视拖欠供应商账款约100亿元，金融机构贷款也有200多亿元，整体债务近350亿元。贾跃亭作为时任乐视网董事长，对其中大部分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乐视资金链断裂后，贾跃亭公开承诺自己会承担所有负债。2017年8月，在孙宏斌支持下，乐视偿还金融机构欠款150亿元，但仍剩下100多亿元债务未偿还。

自2017年7月来到美国后，贾跃亭的个人精力主要聚焦在法拉第未来（FF）的发展上，FF成为贾跃亭“翻盘”的依托。贾跃亭个人债务债权人所控制的债权人信托与FF的资产价值密切相关。

此前每日经济新闻曾报道，今年9月3日，FF宣布任命拜腾汽车创始人毕福康为全球CEO，以接替辞任该职务的FF创始人贾跃亭。贾跃亭转任FF的CPUO（首席产品和用户官）。

在当时的声明中，FF还透露称，贾跃亭在过去两年已经偿还国内债务超过30亿美元（约合200亿元人民币）。不过，“贾跃亭偿还200亿元债务”的说法早在2017年就出现，并不是新鲜事。

澎湃新闻援引知情人士说法称，贾跃亭在提交此次的个人破产重组后，将主动给债权人提供额外的特殊保障。其中包括，所有国内债权人依然保留对贾跃亭及其他债务人国内被冻结资产的处置权；前乐视相关企业等原有债务人将继续履行还债义务；与原有通过担保程序向贾跃亭提起偿债请求相比，现在债权人通过债权人信托相当于提前拿到了贾跃亭全部资产及收益权，所有债权人也将得到平等以及未来足额偿债的权利。

“相对于只能通过担保权向贾跃亭要求偿债，债权人信托让我们通过提前拿到贾跃亭个人全部资产及收益权的方式增强了获得足额债务偿还的信心，”贾跃亭债权人表示，“贾跃亭出现危机后，我没有进行穷追猛打，一方面对他的梦想一直比较认可和支持，另一方面，我自己也经历过创业阵痛，知道创业不易。”

上述债权人认为，贾跃亭在完成个人破产重组及债权人信托这一方案后，解决了个人债务问题的他，将可以继续以FF创始人和CPUO的身份推动和实现FF股权资产价值及债权人信托资产价值最大化，从而使债权人通过信托资产的增值实现偿债目标。

有律师则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美国的法律和中国的法律不同，此次贾跃亭在美国申请个人破产重组，并不能解决其在中国的债务。

上海东方剑桥律所律师吴立骏向记者分析称，贾跃亭此举仅是以“时间换空间”的一种妥协方案，给债权人一个希望，但这一方案能否执行取决于未来法拉第未来的经营状况，也很有可能落空，相当于给债权人“画了一张饼”，债权人也可以不同意此方案。

一个有些巧合的事情是，10月9日上午，浙江省温州市通报了全国首例具备个人破产实质功能和相当程序的个人债务集中清理案件情况。

在该案例中，债务人蔡某系温州某破产企业的股东，经生效裁判文书认定其应对该破产企业214万余元债务承担连带清偿责任。因蔡某确无能力清偿巨额债务。最终蔡某提出按1.5%的清偿比例即3.2万余元，在18个月内一次性清偿的方案获得了法庭认可。

上海新古律师事务所主任、移投行家族办公室创始人王怀涛律师认为，如果贾跃亭的申请通过，不意味着在中国也会一同处理，美国法院的司法管辖权一般只及于美国主权领土，不当然对其他法域产生效力。未来，贾跃亭或可以在国内申请个人破产，但国内个人破产仅有破产研究比较前沿的浙江温州近期审结的一例，且需要所有债权人同意，贾跃亭可以申请——法院不一定会受理，债权人也不一定同意其破产。

王怀涛还认为，贾跃亭申请个人破产的原因，应该是希望通过破产程序获得债务的减免，减轻还款压力，从国内个人破产首例来看，偿还率仅为1.5%，可以说微乎其微，贾跃亭申请个人破产的最大动机应该也是如此。

贾跃亭已被国内法院认定

名下暂无财产可供执行

值得注意的是，在今日传出贾跃亭拟在美国法院申请个人破产重组的消息前，一则关于民生信托诉贾跃亭、乐视控股案的裁定书也刚刚发布。

裁定书显示，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在执行过程中，依法查询了被执行人——乐视控股（北京）有限公司及贾跃亭在金融机构开设账户情况、房屋所有权情况、车辆登记情况和工商登记情况。经调查，被执行人名下均无银行存款、无可处置的不动产、机动车及对外投资等。

此外，北京市第三中级人民法院表示，现乐视网股票已暂停上市，被执行人暂无财产可供执行，申请执行人认可法院的财产调查结果，并同意依法终结本次执行程序。

对此，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还联系了乐视控股方面一位人士，但截至发稿前，并未获得回复。